“真是奇怪，竟然没有看到热那亚人。502txt.com”郑成功走在加拉塔的大街上，外圈堆了三层铁人军，邵纲还和十几个锦衣卫把他围在正中间。即使是在尚未控制的城市里，也能让他闲庭信步。
“国姓你说什么？”甲太厚了，无论邵纲自己还是郑成功的都是，他们俩都不太能听清对方在讲什么。
“我说，怎么没看到热那亚人来迎接我们？他们难道不应该出来喜迎王师？前面就是加拉塔塔了，等我走到塔里时要是还没人来迎接王师，那我可就要算他们不合作了。邵指挥，他们先前的态度难道不是恭顺有加？为什么现在又没什么反应？”
“我觉得，你可以等等。现在守城的奥斯曼人都没反应过来，还不知道城已经丢了。就像是开了条鱼，把鱼鳃鱼内脏都已经清理干净，但鱼还不知道，下进了油锅里也还在扑腾。看着是活不成了。”
“那我要怎么才能让他们知道呢？”郑成功问，“这样很费钱啊。我们的炸药也不便宜，这纯靠爆炸的从天而降的‘杆雷’，可比火油贵多了。另外今年已经用了太多的火药，我们得省着点用。你看朝鲜人，一钱的火药都得省，我们则是论斤打，怎么都看都有些浪费。对了，老邵，我们每年大概有多少产量？”
“国姓你自己都不知道？”
“我知道是知道，但我想摸一摸朝廷的底。朝廷有多少？”
“嗯...我不能直接告诉你，不过可以透露一点。比如王恭厂这样的兵工厂，每年的产量大概是3个朝鲜国。”
“大概，3000那个吨？”
“大概吧。这样的厂还有不少，主要是兵部下面匠户卫的产量，就是武功左中右三卫、永清左右二卫还有彭城卫这六个。这是官营在册的产量，至于册籍之外，国姓你应当比我更清楚才对。江南那边从鸟铳到大炮都能自己造，火药厂更是遍地都是。”
“要是这么来说，情况倒也挺乐观的。再加上我们之前从莫卧儿那里入了一大批，我们还能再炸一段时间——反正比朝鲜人好多了。”
“你有没有匀给他们？”
“我匀了啊，但他们好像练的时候也就放那么一点药，所以还是扣扣缩缩。”
“我看他们吃饭都用那么大碗，怎么放枪就用那么点药，怪不得让多尔衮三天打到汉城。这么点药力只能打倭寇，打满洲兵根本就不够用，得抵到面前才能打穿。以鳌拜那伙人的脚力，从‘打穿’到‘砍爆脑壳’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，不死就有鬼了。”
“他们连倭寇都打不了啊，壬辰年入寇的那些不还是把朝鲜人砍得一路跑到辽东去逃命——我说，邵指挥，你有没有办法说服他们？”
“其实倒也不用。你也看出来了吧？这些土耳其人根本就不穿甲。恐怕只有先前说的那些‘禁卫西帕希’，还有苏丹宫廷里面的包衣阿哈才有全套甲。这些人拢共加起来没有几千，够用了。再说还有大炮嘛，用不着让他们改。我看他们现在这样省着用，好得很。都很好。”
“好吧。不过也确实，打骑兵也用不着他们。只是如果热那亚人一直不出来‘喜迎王师’，那他们确实就有不少活要干了。虽然枪管子的劲不够大，但只要枪托有劲就行。”
说着，他抬头看了加拉塔塔——塔就在面前，也离岸边不远，走几步就到了。塔上的还悬挂着绿底三月旗，这是代表奥斯曼的两面旗帜之一，主要在奥斯曼的欧洲部分使用，象征奥斯曼统治欧亚非三个大洲。月亮本是君士坦丁堡这座城市的象征。
“国姓。”甘辉挤过层层铁人军和锦衣卫，到面前问询：“是现在摘了奥斯曼的旗？还是之后再摘掉？”
“等会，王旗还在后面，我得确保这条路安全才能把王旗运过来。塔上还有人吗？”
“没，估计早跑了，塔上只有几个热那亚人。但奇怪的是，我们在外面喊他们开门，他们一声不发。我们把门撞开了，他们在跪在地上投降，然后还是什么都不说。真是怪事。”
“到现在拢共抓了多少奥斯曼兵？有不少了吧？”
“抓了有一二百个，大概也干掉一二百个。这守城的多半不到五百，见识过朝廷的手段就跑了。我们到到现在也没见到个‘耶尼切里’，这边大概是没有。”
“嗯...邵指挥，这个安全吗？现在这样是不是正常情况？”郑成功没打算自己做主，他也确实有些慌，所以得听听邵纲的意见。
“我大概有数——没什么大事，只是朝鲜人多半真的要上场。把那两个热那亚人带来，我得问问。”
——“摩诃震旦的将军，我们两个代表加拉塔的热那亚人和威尼斯人，欢迎你们的到来。”两人打扮得差不多，一个穿红衣服，一个穿蓝衣服，每人手上拿着一面小小的旗。刚才是卷起来的，现在看到“正主”了，才把卷得皱巴巴的两面小旗展开，握在手中。
“你们，哪个是热那亚的，哪个是威尼斯的？还是跟着旗来算？”
“我是热那亚人。”穿红衣的用波斯语回答，“我们都拿着自己的旗。”
“不错，按照先前约定的，你们确实应该这么做。但我们的干员应当提前有通知你们，要迎接王师。为什么来的只有两个人？还藏在这里？”
“哦...将军，这里会波斯语的不多。我们知道震旦会用波斯语来转译，所以专门派了我们两个会波斯语的来迎接。”
“你在说谎。我们的情报显示，来加拉塔驻扎的热那亚人和威尼斯人，全部都会说波斯语，因为波斯语是奥斯曼的官方语言，所有耶尼切里也都会说波斯语。你们要是不会说波斯语，就根本不会到奥斯曼来——况且，我让你们迎接，难道你们就是在这里迎接的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