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即使是听过许多次了，这动静还是很吓人...”
郑成功给自己戴上了耳罩。xiaoshuocms.com当朱由检开始发放这玩意儿的时候，他从未觉得这玩意儿是非戴不可。但现在恐怕是不得不戴，因为这动静不但他没听过，“古往今来”就没人听过。因为这并非是人力所能及的声响——
“这就是天地造化之力啊...”战场让人的感官变得敏锐了不少，即使是戴上耳朵也依然挡不住巨大的噪音，但好受多了。然而在耳罩的阻隔之下，他也能听见飞轮的噪音随着转速的提升越来越高，音量也越来越大。
“东家,这玩意儿的动静就没个头吗！怎么还在往上攀！”
“离到头还远着呢，这玩意儿的设计转速是每分钟12000转，我们要求3000转就可以打了，3000转往上也可以，让船上的他们自己掌握吧。如果真的能加速到每分钟12000转，这枚鱼雷就可以在1000公尺的射程上保持直线，而且速度能飙升到和骏马一样快。这没必要，之前测试过，3000转已经差不多达到极速了，速度不会降多少，但是射程会大幅降低。射程不会超过400公尺，而且200公尺以上就会开始漂——他管这个叫‘动力段’什么的，我不太听得懂。”
“那制台他的意思是，越快越好？”
“是，越快越好，但我们不敢拿蒸汽机开玩笑——这东西要是转裂开，怕不是要炸成天女散花，把旁边的好不容易锤出来的蒸汽机也给打穿。所以3000转就差不多了，但我们实际上也没法知道到底有没有3000转，只能听这个声响有多大，以此来判断。就像景德镇烧瓷器的时候也无法知道炉子里到底多少度，他们是靠火焰的颜色来得知炉膛的温度。”
“那现在...现在到3000转了没？”
“好像已经超过了，我不在旁边听不太清楚，但这个动静已经超过了，我也不知道有多快。总之，他们会尽量贴到150公尺以内再打，这个距离比较稳妥。虽然其实还没有火箭打得远，但只要打中了，就算是个码头也能给它炸沉到水里去。”
“但这那要是打歪了呢？”
“打歪了？额...”郑成功回过头，看着甘辉，“你知道吧，这个东西很贵。所以如果打歪了，肯定是不能就这么扔着不管。而且还挺危险的，要是。我记得跟你提过，你应该有心理准备。所以——”
他停顿了一下：
“所以要是打歪了。你就去把它捞回来吧，晾干了还能用。”
“这东西怎么捞？！”
“它会出去的时候会有跟线拖着，到时候拽着线就知道会漂到哪里去。顺着线找到打歪的雷之后，你把鱼雷上的引信拆下来就行——引信会在发射之前才安装，在鱼雷的最前方，是一个簧轮机匣，上了发条的。拿东西发射出去之后就和怀表一样会一直缓缓地走针，卸力。八九个小时之后就走完了，到时候直接拆下来就行。”
“那我怎么知道它有没有走完呢？兴许...兴许走慢了？”
“这个不用担心，那个机匣上面有表盘，和真正的怀表一样。你看怀表走到头了，也就说明机匣里头的簧轮走完了劲。”
“那...”甘辉的声音有些颤抖，“那如果我下去捞的时候，发现表盘的指针走到一半就不走了呢？”
“额...”郑成功也沉默了一会。
“所以东家...哦不，国姓爷啊！所以我刚才就说，让我带兄弟们冲一次吧！用火船就行！你让我用火船去炸，都好过让我去打捞这个几百斤的鱼雷！这玩意儿太吓人了！”
“诶呀，诶呀，没事的。真碰到那种情况你就回来。”
“就不拆了？”
“不拆也不太行，可以拖到岸上慢慢拆。很简单的，只要原样把机芯取出来，这个鱼雷无论如何也不会炸——真要是炸了，在岸上你也可以跑路嘛。反正发火也要十几秒，虽然水里来不及跑，但在岸上就足够你们跑路了。这东西撑死了就一发地雷的装药量，只是因为在水下爆炸才无坚不摧。在岸上的威力没那么大，十几秒够跑出爆炸范围了。”
“那...那我就准备一下？”
“对，你现在就可以准备。待会你可以数一数，打歪了多少发。”
“哦...哦...”
“诶呀，你垂头丧气的干嘛，这些是另外加钱的活。”
“可我不缺钱啊，我跟了老东家这么多年，还跟了国姓爷你怎么多年，我怎么会缺钱呢。”
“那给你发功牌好了——头等功牌你拿不到，那是到城里头玩命的锦衣卫才能拿到的功牌，而且他们也得办成了事才能拿到。不过三等的可以。要不这样，八九个小时后发条走完的随便捞的鱼雷就算了。但出了故障的待发雷，你每拆一发，我就给你申请一块三等铜牌，能抵10个人头。”
“好！既然国姓爷你这么说，那我就去了！不去不是好汉！我不是为了那三等功牌，真不是。我是为了抢救朝廷的资产。”
“诶~~你这么说就对了。这东西真的非常非常值钱，值钱得连我都肉痛。你要是能把每一发都抢救回来，制台也会对你另眼相看，到时候说不定能给你封个锦衣卫的军户世职。邵指挥那边挺忙的，他需要你这样的人才——话又说回来，你在郑家干了这么多年，我总觉得屈就了你。给你谋个好前程，我也算对得起你们这些老伙计。”
“不，国姓爷，我不要军户。如果国姓爷你要封赏，就给我封南洋的世职吧！”
“你连锦衣卫都不想去？不不，你不用这样。你自己的事更要紧，别老记挂着我。”
“我的意思是...好像当锦衣卫也不怎么好。每天跑来跑去累得要死，过个百户的世职还要文的武的不停考试，太麻烦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