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是...李将军，现在忽里勒台大会还能开什么？”虽然“开会”这个词让察罕帖木儿有些“悸动”——虽然他连蒙古语都不会说，也不信腾格里教，但属于蒙古人的精神烙印开始发烫，回去开会的诱惑让他无法抵挡。mzjgyny.com
但是...开什么会呢？
“悸动”之余，他冷静了一些。毕竟他不可能真的去南京喝杯茶再回来。
忽里勒台大会吸引人，是因为整个“蒙古帝国”的最高决策全部都要在忽里勒台大会上决定。之所以要开会，也是因为决策需要所有人施行，所以要通过开会的时候来传达。没人会想要在这种重要的会议上离席，除了脑子发热的甩袖子走人的豪格。
从另一个角度来说，豪格的下场就是不回去开会的下场。这种重要会议一旦开起来，谁都不敢擅自离席。哪怕出去上个厕所，兴许剩下的人就达成什么决议了。
那么...在“大元亡了”的如今，忽里勒台大会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讨呢?以往的忽里勒台大会一般商量两件事，要么就是选大汗，要么就是调动诸王发动远征。但是现在，大汗已经选过了，远征又凑不出人来。今日的忽里勒台大会，又要商量什么？
“茶叶。”李定国晃了晃手上的杯子，“现在茶马贸易可以商量着来了。”
“现在可以商量了？！不用打了？”
“对啊，现在不用打。不只是茶叶，现在想要什么都可以直接买。茶叶、粮食、铁器，哪怕你要枪炮都可以，只要你拖得走。”
“这...这是敞开了买吗？还是在忽里勒台大会上分配？”
“没什么额度要分配的，分配是给外人定的规矩。自家没那么多规矩，你们随便买。不过每年产量就那么多，比如茶叶，基本都被预订完了。所以朝廷的意思是，到时候会把各路茶商之类也都请来，然后你们和茶商坐下来谈，每家买多少，付多少订金，什么时候交货，在哪交货什么的。我也太不太清楚，反正你们和茶商自己解决就行了，朝廷不再管那么多。”
“那朝廷就不怕...不怕蒙古人造反？”
“喝个茶就造反了？我的乖乖，那全国得多少人造反？”
“我的意思是，之前，之前的事情。”
“哦~~之前，那是之前。现在还想造反？”李定国勾着手指,“来啊~我不是特指你，也不是特指蒙古人，我是指所有反贼。现在还有谁想要造反？那来啊~”
“现在朝廷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？！”
“确实。”李定国点头确认，“如你所见，现在国内的矛盾对我们来说已经不甚紧要了。因为现在的朝廷有钱、有人，而且知道怎么赚钱，知道怎么用人。虽然本身还有许多问题，但打起来是谁也不怕的。能打赢朝廷的，要么还没出生，要么已经被摁死在地上了——也正因为所有人都打不赢朝廷，所以所有人都能过上好日子。这个世道一直都是这样，和朝廷作对只会逼疯你自己，或者大家一起发疯。但只要朝廷有钱了，怎么都不会亏待诸位。只要朝廷有钱了，大家就都能过上好日子。所以我一直劝一路上的诸位，收起自己的野心，多想一想自家百姓能不能过上好日子——或者，我换句话问你。你知道为什么各省都不造反吗？”
“啊...对，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你哪怕造反一辈子，豁去大好头颅和一家老乡的性命，最多不过拥兵几万、十几万，占据一二省之地而已。还要昼夜操劳，寝食都不得安歇，每天提心吊胆。但如果你把这精力花在仕途上，很容易就能升到中枢，乃至掌握天下大权——所以你发现了吗？只要朝廷自己不乱，晋升永远比造反更快。哪怕你真想要当皇帝，你哪怕南京去搞政变也比你自己在地方起兵要快得多——我不是鼓励你去政变啊，我只是打个比方。这话说白了就是，在朝廷的体系之内想要造反，这比什么都离谱。这都不是忠诚不忠诚的问题，这根本不合算。我用菜市场买菜的水准都能算出来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！所以蒙古各部也是如此？”
“当然了。只要你不造反，想要什么有什么，当土皇帝就够了——土皇帝可比真皇帝更自在。皇帝的享受，也未必有多少，因为皇帝的家当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。但凡不败家，他也不舍得乱用。但土皇帝不一样，土皇帝爱怎么玩怎么玩，没人管得着你。”
“那朝廷有什么条件吗？如果什么都不做，就算是跛子帖木儿那样的卑劣之人，恐怕也不会心安理得地接受吧。”
“啊，那是自然，亏你也还知道要回馈朝廷——其实不必，一家人不说两家话，而且答案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了。”
“是吗？”察罕帖木儿回忆了一下——
“李将军，我还是没想到。答案很简单吗？”
“再简单不过了。就是既然有你们这些愿意归顺朝廷的蒙古人，就还有一些蒙古人没有归顺。他们不想让大明百姓过好日子，也不想让自己的百姓过好日子，只为了他酋长一个人的野心就不服王化，依然想要当蒙元余孽。”
“那有哪些？”
“其实还有不少。比如和硕特和准噶尔就没有让汗王本人来，只派遣了使节。察哈尔和科尔沁倒是全来了，西察合台那边也愿意来——总得来说，越是正统的，比如你们，就越是愿意和朝廷好好谈谈。倒是那些近些年的暴发户，全都不懂规矩，不给朝廷的面子。你们的任务，就是替朝廷收拾这些蒙元余孽。”
“但是...但是我收拾不了啊，我在波兰这里。我本人可以来回一趟，这倒是不要紧。可我没法带着汗国回去。”
“这简单，你们可以去。地图在哪？”
“墙上挂着的就是。”
“这是地图？”李定国其实没见过坤舆万国全图系列之外的世界地图——那墙上确实有张歪七扭八的“写意之作”，但他一开始根本就没认出那其实是地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