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算着时间，大概也差不多了。mijiashe.com”朱由检等待的关键时刻终于到了。突入马尔马拉海的时机恰到好处，没有等待几天，来自李定国那边的信就到了。
“送信的哥萨克已经在这里等待了四五天了。我们突入马尔马拉海之后，他才把消息送到这里来。制台你要见见人吗？”
“不必了，收到信就行。信上没写字吧？”
“对。安全起见，信上只有暗号。因为哪怕奥斯曼看不懂，他们恐怕也不会放过截获的天书，所以用的是波斯语。如果要汇报的消息没有超过手册上一一对照的内容，那就只写一一对照的暗号。信上的暗号非常明确，波兰军已经进入乌克兰草原了。”
“这倒还真是有趣。哥萨克去折腾奥斯曼，接过奥斯曼自己的援军没到，波兰倒是先到了。”
“这不奇怪。”旁边的克里斯蒂娜回答，“波兰和奥斯曼之间有协约的，还就是在近期签署，双方对此都有很高的认同度。”
“什么时候？”
“上一次波兰-奥斯曼战争，也就是1634年左右。交战双方是我那个堂哥，还有太后陛下最宠爱的儿子。那时候他们两个还都挺精神呢，啧，他们恐怕还以为今后要打一辈子交道，所以要从长计议。接过不曾想这俩人双双暴毙，都死于意外事故。当时他们是这么约定的。”
克里斯蒂娜站起来，走到地图前面，在奥斯曼的西北角画了一条线：
“双方确定，把各自的势力范围保持在摩尔多瓦一线。这场战争非常短暂，烈度也不高。双防主力甚至都没有交火。要不是苏丹愿意主动求和，瑟姆议会在后面扯波兰国王的后腿，恐怕他们根本就不会在这个边界停下来——这个边界不重要，重要的是另一条。在1634年，双方都打达成了一个共识，就是看好自己的狗。”
“狗？说的是哥萨克？”
“说的是哥萨克和克里米亚的蒙古人，因为这对双方来说都很有必要。无论哥萨克还是蒙古人，两边都不是什么听话的狗——或者说，他们只是暂时伪装成狗的狼而已。无论是哥萨克吃掉蒙古人，还是蒙古人吃掉哥萨克，拴在脖子上的狗链子自然就被挣脱掉了。所以双防的共识就是，约束哥萨克对蒙古人的入侵，同时也约束蒙古人对哥萨克的入侵。双方可以冲突，但只能互相袭扰，决不能再更进一步。”
“所以波兰现在的行为，某种程度上可以视作是在遵守条约？”
“如果别人还不好说，但波兰的动机就非常明确了——首先我们知道，我那位披着袈裟的表哥对此事没有任何兴趣，他现在只想和自己的嫂子跑路。而进攻哥萨克的决议，很明显就是由瑟姆议会做出，因为当初的合约也是在议会的主导下签订。另外，这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镇压哥萨克的叛乱。”
“你的堂哥最近有什么消息没有？”
“没呢，他这个人...果然和传闻中一样，只关注自己在乎的东西，整天都像是在梦游。不过你也不用管他，他和热那亚总督没什么两样，只是形式上的波兰君主而已。在议会强势的时候，他根本就没用。现在波兰还很明确地进入了战时状态，军政大权在法律上都属于盖特曼大元帅，也就是那位熊掌大人。所以找他没什么用，我们直接跳过他和熊掌打交道就好。盖特曼的权力和国王不一样，盖特曼的权力完全来自于战争。换而言之，战场失利就是最大的问题，打不赢的盖特曼比大维齐尔还危险。”
“上次就是这样？”
“上次其实是苏丹先怂了——但这正好符合瑟姆议会的动机。瑟姆议会的动机，就是整个施拉赤塔集团的利益所在。你把这群人想要什么，不想要什么，全都琢磨出来，波兰的行为也就可以预测了。从这方面来说，我觉得波兰和热那亚一样都长了狗脑子，波兰也处理不了太复杂的问题。而且，波兰的政体比热那亚还烂吧？”
“这倒是没错。要说人类历史上那些上了台面的国家里头，哪个政体算最烂的。那第三名恐怕有争议，但第一和第二恐怕没什么争议，只能在波兰和新罗之间排序。波兰的瑟姆议会和新罗的和白会议都有两大特征——选王制和一票否决。选王制会造成王权根基不稳，一票否决会使任何议员都有机会让整个国家停摆的权力。二者合一，有如头孢配酒，会引发整个贵族阶层的堕落。这甚至还不如热那亚的无政府，热那亚的政府虽然等同于不存在，但至少不碍事。”
“这种体制，波兰人可是称之为‘黄金自由’呢，他们很喜欢这种黄金自由。”
“那他们恐怕不知道，最坏情况还没有来临——似乎是没有来到的1652年吧，这是波兰人的好日子，因为一票否决权的进阶版：自由否决权，他来了。一个名叫西辛斯基的议员开了先河，他不是用一票否决权来否决议题，他否决了会议本身！他在会议开到一半的时候大喊tem。”
“我停止这次议会？”克里斯蒂娜翻译了这句拉丁语，“好家伙，还能这么玩的？我可以料想到后面发生的事情了...”
“是啊，波兰人也发现竟然还能这么玩。于是一票否决权进化成了自由否决，甚至还变成了一种风气——一千个人的议会里，只要有一个人不同意，他就可以随时终止当天的会议。任何议程里，只要有一个人喊出‘tem！’，之前所有的讨论和工作就全部作废。甚至这种‘自由否决’的法令根本就不能被废除，因为废除自由否决令的提案同样也会被自由否决掉。人人都有黄金自由，这可太自由了。”
“你说...”克里斯蒂娜问，“你说我们要不要派个人试试？现在还没人反应过来是吧？那不如就派个人去...喊一嗓子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