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...”
克里斯蒂娜走过之处，响起一片惊叹声。mijiashe.com这并非是因为她今天用了什么化妆邪术——她以前喜欢戴着两脚折上的翼善冠，搭着蟒袍来穿。但因为翼善冠看着威尼斯总督，蟒袍在奥斯曼有一大堆，她现在也不穿了。现在她戴着宽檐的大帽，就是拿破仑帽翻下来，或者范阳笠展开的样子。这种帽子远远地根本看不清脸。
真正吓人的，是这身鳞甲。
在刻意的裁剪——或者说粘贴之下，这套“鲮鲤甲”的甲片一层叠着一层。但并非像通常的鳞甲那样贴合，而是微微往上翘曲了一个角度。看着就像炸鳞的鬣蜥，或者...恶龙。
这看起来简直和画上的恶龙一模一样。只是这些鳞片被穿在一个人的身上。
甚至和恶龙一样，这套“鳞片”也覆盖了黄金和宝石。本来穿山甲的鳞甲只是磨得有些光亮而已，粘了金线和宝石之后，整套甲简直和八心八箭的钻石一样闪闪发光。
更绝的是，这玩意儿似乎经过刻意地设计，走起来竟然还有声响。
“沙沙”、“沙沙”，就像在金币上漫步的恶龙史矛革，抖落着自己的鳞片。
“话说这行头不错啊。”旁边的朱由检都不由得看着她，“我都想弄一套来穿了。”
“那你弄一套呗。‘震旦工艺世界第一’啊，把自己打扮地像天兵天将，不正是你大明的特色？”
“对对，老邵，你看能给我弄一套吗？”
“能啊。”邵纲一口答应，“其实现在就有，你可以找国姓去拿。但我是实在是不建议制台你真的去弄一套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穿山甲甲是一种...怎么说呢，在我们那里只是和蓑衣、雨披一样的东西。在两广和福建比较多见，因为那里穿山甲特别多，漫山遍野都是。我们的穿山甲甲是直接连皮一起鞣制，鞣制之后甲片能牢牢固定在皮甲上，这样有双层的防护，还能像所蓑衣一样遮阳挡雨，好用得很。国姓那里恐怕有一大堆呢，海上行船的时候就穿这个，掉水里还能飘起来。”
“等等，他们看着我也是穿着雨衣到处跑？”克里斯蒂娜忽然觉得自己这套行头没那么酷炫了。
“那倒不完全是。毕竟谁也不会在雨衣上面镶嵌宝石，他们要是看到你，恐怕会觉得克里斯蒂娜小姐您可真是有钱的财主呢，竟然连雨衣都穿得这么好，恐怕这雨衣都不防水——所以我不建议制台你穿。她穿着没事，你要是穿了就有铺张浪费之嫌。”
“和景泰蓝的胸甲一样吗？”朱由检问，“那我穿景泰蓝胸甲的时候，你怎么没说这浪费？”
“那倒不是。您那套景泰蓝胸甲比这个贵得多，但看起来缺没这么‘高调’。因为没人能给景泰蓝胸甲定价，也没谁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，只是看起来很厉害。但这个镶了宝石的雨衣，就和金锄头一样，其本身是个寻常的物件，却因为镶嵌了黄金和珠宝而变得奢侈。这可以说是价格不贵，但影响极坏。”
“哦...我明白了。就像我说我要吃孔府的‘神仙系列’高汤菜，或者别的什么顶级鲁菜，一般人不知道那玩意儿是什么。而且做法太复杂了，很难说到底在吃什么东西，所以一般人听了也不会太在意；但我要说开水白菜，直接把高汤浇在最普通的大白菜上，这一听就非常奢侈了。是吧？”
“对对，就是这样。所以这个宝石雨衣，就和开水白菜是一样的东西。价格其实不太贵，但影响极大。这是摸得着的奢侈，比摸不着的奢侈更吓人。”
“明白了...那我还是穿那套景泰蓝的胸甲吧。你呢？”他问克里斯蒂娜，“你要考虑这些影响吗？”
“我和你们正好相反。这越是看的着的奢侈，我就越是要摆出来。我恨不得一根手指上戴三个翡翠扳指，脖子上挂链条一样粗的金链。在蛮荒的地带，就连毒蛇都知道用显眼的花纹来发出警告，人当然也是要这样。你知道欧洲各国王室最爱穿什么吗？最爱穿貂。”
“这我倒是知道，我看路易一家的画像上就有。”
“那你一定也见过那些貂皮大衣上一条条的‘黑色’的，垂坠下来的小小装饰物。你知道那是什么？很显然，那就是貂的尾巴。早些年，那些貂是直接连着尾巴缝上去的，以此来显示这块皮草用了多少条貂皮。现在为了精细的裁剪，一般会把貂皮切割，然后重新缝合。不过雕尾还是要在事后缝上去，而且缝得更精致了——有时候会用到比皮草本身所消耗数量更多的貂尾。”
“你这么一说，看着有些...”
“有些土？诶呀，天冷的地方就好这一口，没办法。土就土呗，我知道你觉得土。但只要所有人都土起来，那就都不觉得土了。所谓久在鲍鱼之肆，不觉其臭，就是这个道理。罗马时还用奇丑无比的螺类来染紫色，有钱穿紫袍的元老们也不太在意这些臭味，恐怕还会觉得很地道呢。再说了，我这个不土吧？”
“你这个何止是不土，简直是走在了时髦的最前沿，这玩意儿实在是太酷炫了，甚至有让人想要焚城的冲动...”
“你已经是第二次提到焚城了。所以你喜欢的那个女魔头角色，她在书里也焚城了？巧了诶，我也烧过布拉格。不过我不是随随便便就烧，我烧成有明确的目的，就是为了刮神罗皇帝的地皮。布拉格可是神罗的都城之一，那里头好东西可不少。”
“那你确实不一样，你没那么疯。那打下来君士坦丁堡，你打算怎么做？”
“当初威尼斯人在第四次十字军东征的时候，曾经想过搬家过来，原话是‘把威尼斯的每一片砖瓦都整个搬到君士坦丁堡’去。只是威尼斯人已经把君士坦丁堡的宝贝都拆回去了，再来回折腾就不那么有必要。我嘛，我显然没有把自家的财宝都搬到这里来的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