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啧啧啧，看来确实很难办。180txt.com”朱由检穿过了雅典“镇”，到了卫城底下。这里已经被包围了。
说是包围，实际上只是堵住了入口。因为雅典卫城只有这一个入口，不但攻城的一方要从这里上，守城的一方除了这里也没地方下来。只要把门堵死，就等于把整座卫城包围了。
能从这个入口以外的地方上下，都不是等闲之辈。往上爬等于攀岩，往下落等于速降，下面还都是硬邦邦的石头，一个失误就是硬着陆，结结实实地拍在花岗岩上。
“这种龟壳设计有问题啊。”郑成功朝上指，“老鼠还知道多开几个口呢，这个雅典卫城围死了就真死了，上头有多少人都跑不出来——要么就跳崖。”
“诶。”朱由检反问，“如果让你接手之后，你会怎么改？因为我们确实要接手雅典。”
“这要看你是打算把这个新雅典修成什么样——反正外面那个雅典‘镇’就几千号人，安置在哪都可以。整个雅典现在等于是空白，随便你规划。”
“如果我想要保留雅典卫城的中心作用呢?我想把这些神庙重新修好。如果有必要，最好再对整个雅典卫城进行一些改造，增进其城防能力。”
“那么我会选择修建把雅典卫城改造成多重城郭。这么一个坚实的花岗岩台地，只要以其为中心，至少能修建三层城郭。如果画的银子够多，还可以修成规整的台地，一圈圈同心圆。如果钱不够多，那只好保证功能，因地制宜，东边突出一块西边凸出一块，就像江户城那样。”
“到时候你把方案做一下，让克里斯来选——咳，反正这是他的地盘，她自己掏钱。我觉得他看到雅典卫城的围城形势后，恐怕她会愿意出这个钱的。”
“她要住在这里吗？”
“是，她说除了君士坦丁堡之外，她还需要一个夏宫，用来享受地中海的阳光——埃及那边热过头了，她只想偶尔去逛一逛。平常的夏天还是想在雅典渡过。”
“那就成了。她人呢？我要和发包方面谈。”
“她刚才围着雅典卫城绕圈去了，说是要感受一下‘古代文明的气息’，一回就回来...哦，已经回来了。”不远处，克里斯蒂娜已经兜了一圈兜回了入口。
“这里比我想象的小一点...怎么样，你和他说了吗？我想把雅典卫城装修一下。”
“没有问题，绝对没有问题。”郑成功直接回答，“我会让人按照界画的样板描摹轮廓，然后把几个方案都送过来，让你自己选。有花钱多的方案，也有经济适用的方案。”
“最贵的！我要最贵！等我们拿下君士坦丁堡，有的是银子。”
“哦~~那好，我就重点打磨一点贵的方案。要把雅典卫城的修复也算进去吗？”
“要。修复雅典卫城要多少钱？”
“这个...”郑成功掏出小本子，翻了翻，“我不能马上给你报价。我要等老邵试笔之后才能估算——因为我不知道给这些雕像刷漆是个什么工作量。不过颜料可以确保一样，比如蓝色用的是埃及蓝，一种...什么‘硅酸铜钙’，不知道是什么桶盖的矿物。在埃及还有的买，不会额外花费太多经费。”
“太好了~那你快去准备吧。”
“好的，谢谢惠顾。哦，对了。”郑成功回过头，“我说，制台啊，咱们好像也要修复古埃及的神庙，要不要一起办了？反正主要也就是清洗、补漏和刷漆的活。”
“额...我们自己也要花钱吗。要多少？”
“综合来看，你让我来帮你修，绝对比你自己调更便宜。因为你那边支出的社会成本无法衡量，我这边可以一笔一笔和你算清，还可以取优惠价。而且先前说好了，无论花多少钱，我和你对半摊，等于打五折。”
“那么...”朱由检合算了一下。两边对半摊确实是一早就谈好的内容。不只是修个古物，整个大義战的经费都是郑成功出了一半。因为他出的这一班是入伙的投名状，用来确保郑家今后几百年在南洋的地盘。
直接来算，找郑成功办事是很贵的。但如果他自己出一半，那就不那么贵了——从另一个方面来说，中间商靠的就是人脉，没有谁比郑家的人脉更广了。最广的人脉也可以确保最好的质量。
“行吧，那就业交给你。不过古埃及和古希腊的文物修复工作，这可是大工程。还有考古，文物的修复也包括考古。有不少大理石像散落在各处，得派专人去搜集。这活总得有人去干，要是这次去拿死海古卷的时候有专业人士能去办，也就不用让锦衣卫大老远跑过去了。”
“我明白，我会设立一个专项基金来办这件事。先期修复的资金有我们来垫付，等埃及复国之后再让埃及慢慢还这笔钱。在他们还钱之前，我会替他们来监管这些重要资产的——咳，我说的是朝廷，朝廷替他们监管。那么，这个雅典卫城也是监管项目的一部分吧？”
克里斯蒂娜点了点头：“在没有移交给我之前，并不算我的——再说了，要是现在算我的，你们又把大炮拉上去轰，岂不是亏了我的本钱。先把装修好再移交给我当夏宫吧。”
“好嘞，那就...”他看了一眼朱由检。因为要不要用大炮来轰，得朱由检来最后拍板。
“你这是让我来当恶人啊，虽然这个恶人也总得有人来做。那么...我来负责吧。首先我要阐明朝廷的宗旨。”
说这话的时候，邵纲已经在旁边记了，和记起居录一样。
“朝廷的宗旨是，文物是无价之宝，应当得到保护。但与此同时，兵士的性命也是无价的。两个无价之物之间无法衡量高低——所以如果无论怎么做都要毁伤无价之宝，那么我们就必须做出抉择。我们大可发善心去保护文物，但要在礼的边界停下来。我今天的话，放到君士坦丁堡也适用。老邵，你记了没有？”
“是，我记过了。”
“所以，既然毁伤无价之宝是无可避免之事，那么这就不是个‘无价’的问题了，要具体问题具体来看——就像电车难题里，道岔在你手里，两侧轨道分别绑了一个人和五个人，你要创死一个还是五个。我的答案一样，人命在道德上无价。但如果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免于道德的毁伤，我还非选不可，那对我来说这就不是个道德问题了。道德之外就是数学问题，五大于一，所以我选择救五个人；这里同样如此，那么拿活人的性命去换死物，这是不仁。拿部署的性命去换私立，这是不义。我不能做不仁不义的事情——所以，开炮吧。老邵你把我的话抄印几份，以后要是依旧无可避免地要毁伤古迹，我还是会这么回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