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东边府里的卡齐米日大人。sangbook.com您身为波兰的摄政王，难道是在指导我毁灭波兰的国家力量？”奥克森谢纳盯着对面那位，沉静地发问——他用的是拉丁语，两个人都能流利地用拉丁语对话，这对波兰宫廷来说完全是加密通话，施拉赤塔更是无一人能听懂。
“没错，西府的宫相，尊敬的奥克森谢纳阁下，我就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我想知道为什么。”
老首相活了一辈子，从来没见过这种人。他知道瓦萨家的人一向很离谱，但身为摄政王却卖国，这实在是太离谱了。
“您觉得我在卖国吗？不不，我可不觉得。和克里斯蒂娜商谈后，我们达成了一个共识——无论如何，她都不会伤害我、我侄子，还有太后陛下的性命。这一点，您也能保证吧？”
“这倒是可以。无论如何，克里斯蒂娜对杀人不感兴趣——她倒是对波兰的宝贝感兴趣。比如您这个图书馆里的书...”
“这个就算了，楼下还有一个，到时候让她搬走。这个图书馆我留着有用。”
“我不太清楚克里斯蒂娜陛下和您谈了什么。但如果这是陛下的旨意，我会遵从。只是，她到底是怎么说服您的？”
“她可没有说服我，这是我自己的决定——既然无论如何，我都无法掌控波兰，那么我当然会选择一条能掌控我自己命运的道路。您也想知道摩诃震旦到底如何，不是吗？”
“嗯...”老首相顿了一会，深深地点头，“这一点，我也深以为然。说实话，我并不知道摩诃震旦的底细——克里斯蒂娜陛下，她也不肯说。让施拉赤塔去试试，说不定就试出来了。”
“所以，施拉赤塔简直是欧洲的大功臣啊！您说是吧？”
“呵...这倒是。不过，作为一个老头子，我也想警告您，千万不要轻视施拉赤塔的勇气。如您所说，他们有时候可以凭着勇气，做出些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。翼骑兵辉煌的大冲锋，您可能没见过，但我见过。”
“我，心里有数。”
“当然，我知道您在一般情况下自然是心里有数——但侍奉了瓦萨家族一辈子，我发现你们家的人都有个共同的特点。”
“哦？您的意思是...”
“殿下不要过于沉迷。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克里斯蒂娜的影子——你们都太脆弱了，总是对这个无可救药的世界失望至极，需要记挂着什么来维持自己的精神。她是知识，你是...文学沙龙。”
说罢，他站起了身：“那么，我就言尽于此了。我还要去见熊掌阁下，这是约定。”
“请等一等！”桌子后头的卡齐米日突然站了起来，“西府的宰相大人，我有一个...有一个私人的要求。”
“什么事？”
“袈裟，我的袈裟。如果可以，请您帮我把袈裟拿回来！这是凤凰王大人看在克里斯蒂娜陛下的份上，送我的礼物。”
——图书馆的大门“吱呀”一声合上了。
“父亲，您见到波兰摄政王了?”等候在门口的约翰迎了上来——约翰·奥克森谢纳，首相之子，克里斯蒂娜的同学、仆人，兼训犬师。在他父亲出任德意志占领军司令、普鲁士总督的时候，他在这里见习。
“见到了。和先王陛下...长得很像，不愧是一家人。”
“那您有陛下的消息了没有？”
老首相摇了摇头：“没有。看来，我必须要去威尼斯一趟了——我搞不清楚她要干什么。她要求我们参战，却不说敌人在哪里。她把调令发到了她父亲所有的军团那里，无论是现役的还是已经解散的。她调这么多人，难道是要和上帝开战吗？还是想从威尼斯偷袭维也纳？”
“说不定是...奥斯曼？她明面上是这么说的，招募的名义也是十字军。”
“不可能，绝对不可能。打奥斯曼对她有什么用处？我看他是想要效仿威尼斯的故事，拉出十字军后掉头就攻打罗马——搞不好她的目标甚至不是神圣罗马，她要打劫意大利的罗马！”
“哦，我的上帝啊！她...她真的会这么做！真的！”
“就是因为她真的会这么做我才害怕。”
“父亲，您一定要去威尼斯一趟！您要赶快去！她一直很讨要教皇，非常讨厌。要是真的去洗劫罗马，半个世界就全乱了！”
“我当然要去。我这次找摄政王，就是要在出行前做最后的确认。现在看来，她不但真的有可能铤而走险，而且可能性不小。不过...约翰你知道吗，当年先王陛下要参加30年战争，我是拒绝的。但我...我根本阻止不了他。他的女儿，恐怕也一样。”
“那我们怎么办？就看着她发动第二次欧陆大战？然后再打30年？那整个欧洲怕是要倒退200年！”
“不过...这未尝也不是一种选择。”
“您疯了吗？您要和她一起发疯？”
“过去30年就是这么过来的——如果我真的无法阻止她，我是说如果。那么...我不会背叛我的国王。你呢，约翰？”
“我听您的，父亲大人。”
“唉...”老首相长叹一声，“如果可以让我选，我...我恐怕不会再给瓦萨家族当宰相。我宁愿给陛下当一介兵士，至少不用费脑子，跟着冲就行。他们家的人没一个正常的，连门里头那位都是想到哪做到哪...算了，约翰，跟我走一趟。”
“明白。去哪？”
“去找那位熊掌大人。门里头那位东府里头的主人，还等着要开文学沙龙呢，少不了那件袈裟。”
“袈裟？开文学沙龙为什么要袈裟？”
“别问那么多。他们东府里除了门口的施拉赤塔干净，只怕全都不干净。阿门——还有，你不要看笛卡尔的书，不要参加什么文学沙龙。更不要去翻克里斯蒂娜的藏书室！这样的小子，我照顾一个就够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