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头儿，头儿，请起来一下，克里斯小姐说有要紧事找你。xiaoshuowanben.com”邵刚在外面叩门，叩门的声音并不轻，门都颤抖了。
“几点了？”朱由检的声音从门里传来。
“四点。”
“让她进来...再给我端杯茶，要凉的。”
——几分钟后，克里斯蒂娜提着一壶茶从外头进来，披着外套的朱由检坐在床头等着。
他结果茶壶，咕噜咕噜漱了口。
“什么事？大半夜来找我？”
“波兰国王殁了。”
“哈？什么时候死的？怎么死的？”
“四天前就死了。波兰方面飞速来报信，刚刚才送到卡齐米日那里。那边说也给我送了讣告，但我不在国内，所以没收到。波兰国王死得并不安详，是长期的反复感染掏空了他身体的储备，他死于虚弱。要他命的契机是秋后的一次高热，他发热到烫手，昏迷了一天后就撑不住了。”
“啧，这老兄也够倒霉的。无量寿佛，早死早超生。”
“照他的病情来看，确实是早超生好些，省得再受罪——卡齐米日马上就到。他可以退让几步，但希望我们马上签一个原则性的文件，他好带回去方便自己竞选国王。”
“嗯...这个行为的必要性在哪里？他一定要抢他侄子的王位？”
“必要性在于，他希望确保王位至少不落在瓦萨家族以外的人手里。波兰王位不一定会选国王的亲戚，还可以选别人。他带着‘一个时代的和平’回去，至少可以保住瓦萨的王位。”
“那么，你觉得合算吗？对我们来说。”
“如果他让步，就合算。趁他病，要他命，这是要价的好时候。以互不侵犯条约为基础，我们可以再要来别的东西。”
“要什么可以一会说，倒是有个问题——你的军部要是独走了，这怎么办？这立刻就打破合约了。你有什么头绪吗？”
“没头绪。”克里斯蒂娜果断地摇头，“从势来说，我根本就无法抑制30年战争后的扩张趋势。我国在过去30年都实行古典军国主义式的总动员体制，战争机器已经开起来了，百万人拉出了十万大军，没那么容易停下来。现在环顾四方，都是土鸡瓦犬，更没有停战的借口。《威斯特伐利亚条约》并未让我们割到能满足所有人胃口的地盘，他们还得继续吃——不过，有一招拖字诀。”
“拖。可以，拖一直是个好办法，哪怕能打个时间差就行。治标不治本，先把标给治了也行。先治这个标，下次再发作就再治一次，拖到疗法成熟再给它一发全做了。不过，你打算怎么拖？”
“把话事人叫到我这里来就行。”
“你的首相？”朱由检问——他立马就想到了那个兢兢业业的白胡子老头。那老头给他的印象，就是披着黑袍子的黎塞留。
“没错，我摆出一副‘沟通’的架势，把他叫过来就行。我没法控制军部的独走，但他可以，因为他握着钱袋子。他说话比我那个胖嘟嘟的卡尔表哥还好用。”
“我不太了解你们的施政逻辑。他一定会来吗？”
“他一定会。老头子有道德洁癖——我跳过内阁擅发中旨，是我不对。但我叫他来沟通他要是不来，那就是他不对。我摆出沟通的架势了，他就一定会来。”
“你把他的脾气摸得很清楚啊...”
“毕竟，他是我的相父。他和我相处的时间，比我父母的加起来都长。他也是这样，他的时间都花在我这里了，自己的儿子反倒是放养。我对他再清楚不过了——不过，他对我的意思也心知肚明。他恐怕会直接做好准备，一路飞驰过来问我‘拖这么一下’到底想干什么。”
“你就直说，你想拿下奥斯曼不就行了。”
“拉倒吧！那老头子，我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比方，但我觉得他和武田信玄似的，虽然胸中有韬略，但一辈子的视野就局在波罗的海周边一圈。奥斯曼是什么？能吃吗？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。他有虎踞北海之意，但却没有鲸吞天下之志。我不打算说服他，我打算自己干。”
“闹了半天，原来独走的是国王陛下？”
“额...确实可以这么说。先背离过去几十年扩张路线的，其实是我。而我能这么干，是因为我可以用佣兵来开战。我这是在烧我老爹的政治遗产，而且这也是佣兵消亡前的最后一搏——这可是个完美的时间差，老头子根本不会用这种险招。但有时候，一个大帝国就是这么搏出来的。”
“那就如此吧。把他请过来，他愿意听你的就再好不过。他要是不愿意听你的，至少也能拖一段时间。不过说实话，其实不太在乎瑞典国是吧？”
“怎么说呢...你要我说点世故的话吗？世故点来说，那个国家已经被30年的大战榨干了，现在只是强弩之末。只要一次战败，整个国家就会土崩瓦解。没有潜力，对身为国王的我来说是个需要尽快脱手处理的资产。不趁着高位出售，等崩盘就晚了。我是不介意卖个好价钱——罗斯大地才是真正的机会之地，坚韧的斯拉夫人有无限的潜力，可以再榨200年，甚至300年都可以。”
“好家伙，你这哪是看人，你这是看油菜籽吧。”
“咳咳...说是橄榄也可以。总之，我是看清了。对瓦萨家族来说，我们需要一个更广阔的舞台，而不是在螺蛳壳里做道场。波兰瓦萨家进军莫斯科的图谋被打断了，那么我我就来续上这个战略。先拿下奥斯曼，进而取下罗斯，这才是对我老爹对负责任的打法。”
“好吧。如果你有这个自信，那我就接待一下你的相父大人。另外，波兰那边也是一样，让他马上来，我签个原则性的备忘录，让后让他赶快拿着‘一代人的和平’回波兰去。至于自己上还是当摄政王都随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