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由检用可涂改的碳棒，在自己的小本子上给哥萨克北边的俄罗斯做了一个标记。kanshujun.com一个小小的蘑菇。
他也给其他国家做过类似的标记。马穆鲁克的标记是一个狗头——这是用来提醒他自己“马穆鲁克不是人，是狗。”。此狗非彼狗。
这个狗头的意思是，马穆鲁克听不懂正常国家的政治语言，他们没有“一般人类国家”的结构，是兽类。兽类中选择狗，说明马穆鲁克是可以“驯化”的兽类，而非野兽。
相比较而言，印度画的就是一个狼头——印度也听不懂人话。与此同时，印度也无法驯化，只能保持距离进行交易。
与之相对的，给朝鲜的标记并非是狗头，而是一个十字。这个标志，是他用来暗示自己的，代表“神权”的意思。因为朝鲜的朝野上下，都把自身利益抛在脑后，完全为服务于一个“上界实体”而存在。这显然连狗都不算了，简直就像个虔诚的教团。
朝鲜两耳不闻窗外事，一心竭诚奉公。这种“空我”的甚至比教皇国更甚，比罗马的高帽子老头们更虔诚。但他们虽然比罗马的教廷更虔诚，但二者有一个共同点——他们统治的合法性完全来自于所侍奉的“上界实体”。越虔诚，他们的统治就越稳固。所以朱由检把朝鲜视作和罗马教廷是一类的东西。
这样的朝鲜能做罗马建立普世教会一样，做成普世狗王吗？朱由检觉得不行。作为“神的行走在地上的代言人”，他全权负责帝国本土之外的大小事务，领受了“征西大行台”，开了朝廷的分店。如果上帝也有这么一个“地上的全权代言人”，他恐怕不会让普世教会当二道贩子，顶多让各国选出自己的牧首。
画好了一个小蘑菇，朱由检合上了笔记本。这套符号系统虽然很刻板，很不客观，但是很节能。在熟悉了沙俄修建南方堡垒线的前因后果内由外因的情况下，他选择了画一个小小的蘑菇。这样下次再考虑沙俄的问题，只需要看一眼蘑菇就能调一套“前因后果内由外因”，就像用料理包和微波炉做鱼香肉丝，就像把大象塞进冰箱，简单而有趣。
这是克里斯蒂娜教他的——理论上，这个原理是把记忆从书橱里抽出来。画蘑菇和小狗这种方法，是朱由检自己找的。
“嗯，我的画功又长进了。你要看看吗？”
克里斯蒂娜给了一个“好啊”的肯定眼神，朱由检便把小册子展示给她看。
“你画错了吧？蘑菇哪有绿的？”
“我这个蘑菇就是绿皮蘑菇。”
“啧，你开心就好。对了，你那条鲟鱼好了没有？”
“差不多了吧...老邵，现在熟了吗？能在正式宴会上拿出来吗？”他回头问。
邵刚从外面探头进来：“如果要吃，随时都能吃，一个月以内都能吃。只是一个月以上就不能吃了，那种长期发酵的鱼鲊不能用鲜鱼来做。”
“鱼鲊里面的饭呢？”
“饭？额...如果头儿你还是要吃里面的饭，那最多15天。15之后虽然也还能吃，但是米饭会散掉。要吃米饭最好趁早，晚了就只有鱼好吃了。我们还是和原来一样，坚持不用米饭加香醋当鱼鲊饭，让制台在天涯海角也能吃到内厨房的水准。”
“嗯...那好像来不及了啊，朝鲜那边还得等一阵才能到威尼斯来开会。啧，我这个人啊，就是仗义。如果朝鲜那边来了，吃不到京城的味道，我怕他们会失望。”
“那头儿你的意思是，等到那时候再吃？”
“不是，你们在做一份吧，现在这份我们开坛吃掉。”
“好耶~”奥古斯塔鼓掌欢呼，“这么正宗的手艺，花钱也吃不到啊。”
“咳...其实我也很想吃。”更高的那位也发话了。
“那，老邵，麻烦你了。”朱由检望着门口。
“好，那我准备一下。要做夜宵吃？还是从明天开始吃？”
“我正好有点饿了，你去切一盘吧。”
“好。”邵刚点了点头，“不过，头儿，有个问题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鱼要看季节买，我不知道这个时候能不能买到合适的鲟鳇鱼。如果没有，换成别的鱼行不行？”
“有什么鱼能换的？”
“理论上，有风味的鱼就行。风味和时节、地理、食性有关，主要在在脂肪里，所以要选肥美的鱼。我们选鲟鳇鱼，是因为鲟鳇鱼肉脂相间，肉和鱼脂的排布恰到好处，可以出上佳风味，软烂滑嫩而不失其形。如果要换，我们也得换成类似的鱼...额，不过我不知道有什么鱼能换。克里斯小姐知道吗？”
“地中海嘛...我建议你用海鲂或者鲻鱼。海鲂和鲷鱼比较接近，鲻鱼的口感接近乌鱼——不是乌鱼蛋汤那个乌鱼啊，是黑鱼、蛇头鱼、乌鳢那个乌鱼。威尼斯这边，鲑鱼也是不错的选择。亚得里亚海有诸多河流从此入海，鲑鱼洄游到河口时最肥美，你可以去看能不能找。啊，我好怀念家乡的菜，这个时候能吃到香喷喷的北极嘉鱼，一条就有4斤，又香又肥，比鲑鱼还肥。”
“等等，我记一下...海鲂、鲻鱼...我不太认得。长得和鲷鱼乌鱼一样吗？”
“不太一样，只是吃起来一样。那什么...今晚来不及，我回头画个图册给你，挑些能在地中海买到的好鱼，把图样和拉丁语名字都写给你，你照着去买就行。顺便帮我看看能不能买到北极嘉鱼！远洋渔船说不定能捕到。没有北极嘉鱼，买鳟鱼也行，我不挑食。哦对了，还有鱼子酱！这个时候的鱼子酱也不能错过。要那种，咬一口能爆开的；不是那么夸张的爆开，要有那种...‘扑哧’一下的感觉。”
“好...好...”邵刚一边记一边点头，“制台你还要吃什么？”
“我人都傻了...照着她说的买吧，我一个都不认得。我只管吃就行。这次你先别急着去，我把威尼斯国会的人叫来，这次让他们来操劳，你监督他们就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