邵纲一松手，气瓶就“滋~~~”得开始冒气。133txt.com
“好，现在我来点火...”
“等一下！”朱由检一把就按住了邵纲要掏火的手，“先开窗。一定要开窗。要不然真的会爆炸！”
“她说得对。”坐在椅子上的奥古斯塔抬头，“刚才也不知道有多少漏出来了。这时候要是直接点火，多半就boooooom~~~”
邵纲愣了一下，立马盖上了盖子，转身去开窗。
“这东西这么危险的吗？”郑成功问她。要是这东西一直都这么危险，他反倒不敢用了。
“理论上不会很危险，因为压力很小。这只是一个汽灯而已，是每个绅士家里都应该有三个的寻常物件。要是有那么危险，也没人敢用了。只是刚才一直在演示，这屋子里估计漏了不少油汽——不过只是豆油而已，炸估计不会炸，但至少会冒个火球出来。到时候燎了邵指挥的眉毛就不好了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邵纲后怕地看了一样手上的小瓶，“看来下次得赶紧做个能开的阀。拧开阀之后马上就点着。”
开窗通风了一小会，邵纲重复了一遍注油和打气的过程。这次比刚才的动作快了一倍，没有让多少油汽从气瓶里喷出来。
“现在，我要点了。”他知会了一声，好让其他人做好准备。
虽然看起来不会爆炸，但朱由检还是推倒了房间的另一头。桌子旁边其他几个人也和他一样退了开来，至少邵纲伸着手，举着火种，像过年点炮仗似的。
火种装在一个小小的竹筒里，是在含硝药水里泡过的香蒲棒。拧开竹筒地盖子后，阴燃的香蒲棒遇风便亮——这其实用火绒也可以。街上也可以买到做好的，一次性的火寸条，里头是一小块杉木。但邵纲喜欢用自己做的香蒲棒，因为更适合拿来点烟草，也可以拿来做火灸，而且点一次能用一整天。他在身上随时揣着，这回正好可以拿来点灯。
邵纲也有点慌...他举着竹筒，露出的半截香蒲棒像卷烟一样慢慢得少。隐约能看见火星，但看不见火苗。他在空中举了半天没动，香蒲棒烧得就都开始掉渣了。
“喂喂，老邵，你靠不靠谱？”朱由检端着粥问。粥已经凉了，他正在喝。
“没事...就是刚才听说真的会爆，我有点慌。”正说着，他手忽然一抖，火星从香蒲棒上滋了出来。
“噗”得一声，灯着了。
邵纲吓了一跳，把手缩了回来。再三确认这个灯真的没问题后，邵纲这才松了口气，把火种的盖子重新盖好。
从水下第一个萌芽开始，到石器时代的巨型野兽。人类历史上第一盏汽灯（或许），终于点燃了。
“好诶~~”克里斯蒂娜带头开始鼓掌。
“咳...虽然之前我在屋子里点过几次，但第一次在这里点还是有点慌。这样就没问题了吧？头几次我点着了就立马熄了灯。”
“没问题。”奥古斯塔坐回了原来的位置，“这个玩意儿只要一开始不炸，后面是很安全的。你也就第一次点灯不习惯，后面时间长了就习惯了。”
“那就好，那就好，我以为这玩意儿一直都会这么危险。”他抓着底座，把汽灯移到了风扇里面。
“哒”得一声，风扇被汽灯烧灼没几秒就动了一下，然后卡在了死点。他伸手拨了一下扇叶——
“哒哒哒哒哒”，风扇终于开始转了。
稳定的风送了过来。
“啊~~~就是这种感觉。”朱由检闭上了眼睛，“这就是夏天该吹的风扇啊。只可惜夏天已经过去了——冬天可以考虑给暖炉上加一个，让它吹热风来。话说，这玩意儿确实是第一盏吗？”
“也不一定是。”奥古斯塔回答，“巴格达那边，有可能在200年前玩过一次——毕竟这东西真的没什么技术难度，就是个打气的油壶。巴格达那边比较容易能获得高品质的油，所以有这种尝试也不意外。不过他们没有推广这玩意儿的动力，毕竟它很麻烦。”
“也是工艺品？”
“对，是工艺品。我估计，现在去哪个学者的库房里，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吧。但正儿八经的，准备当作量产货拿来用的，就是面前这个了。”
“那还真是文明的风扇啊。”朱由检依旧闭着眼睛。凉爽的风从正面吹过来，这要是在盛夏的天气里简直是神仙一般的享受。现在虽然已经入秋，但在威尼斯拿出来用也不算突兀——或者说，看着也不像是故意显摆。
只是有一点不甚风雅——
哒哒哒，哒哒哒。风扇下面的活塞每动一次，都要“哒”一声。
“话说，这个声音有没有办法解决掉？”
“对，我也很关心。”郑成功问，“这个风扇上面，就只有这个‘哒哒哒’不太体面了。”
“没办法。”奥古斯塔摊开手，“这东西不是机械机构的声音，而是空气在活塞里面膨胀的声音。你还不好把它密封起来，因为它还要散热。如果一定要用，我建议把添油的部分做成外机，挂在外面。这样‘哒哒哒’的声音也只会传到外面，里面转动的风扇也还是安静的。”
“哦~~这个好啊。”郑成功来了精神，“你们知道吧，油灯这玩意儿也很烦的。时不时有人进来添油，挑灯芯，是个很让人分心的事。”
“没有啊，我不觉得。”
“你不觉得麻烦，是因为一直是老邵再帮你处理灯，要么也是别的锦衣卫。你熟了，觉得无所谓。油灯这种一直需要人在面前伺候的东西，说到底还是太麻烦了——这个就不一样了。挂在室外，填油填气都能在门外面操作。诶呀，这才是真正的高级！我相信，到了下一个世纪，每个绅士的家里都应该装上5台这样的风扇，只要雇佣一个仆役就可以照顾得过来，实在是太方便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