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是巴巴罗萨的雷斯，是奥斯曼封的。sangbook.com扬·詹森先生的雷斯，是摩洛哥封的。这两个...”
“有什么不可以？如果扬·詹森先生愿意归顺奥斯曼，他也能当雷斯的吧。只是因为他心系摩尔人的复国大业，所以才在摩洛哥的前线抗击西班牙。”
“他一个荷兰人，知道个屁的摩尔复国大业！”
“他在精神上已经是个摩尔人了！他为了摩尔人在海上风吹日晒，他的鼻子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红！摩尔人以前由红胡子的雷斯来领导，现在由红鼻子的雷斯来领导，没什么不对啊！”
“诶？他怎么会在突尼斯？”突然有人问。
“你不知道？因为突尼斯的‘bagnios’最大。这里有最大的奴隶庄园，里头每年都会新进货8500个基督教奴隶，和一座欧洲城市差不多。扬·詹森先生在这里，可以享受到最周到的荷兰式退休服务。就这么决定了！我现在就去请扬·詹森先生。”
——半小时后。
扬·詹森从两人抬的小轿子上下来。这种波斯式的轿子从东方传来，只有少数的“体面人”会乘坐。扬·詹森年轻的时候也不坐这个，现在他已经73岁了，年轻时一头的金发已经变成了白发。
他撑着手杖走下来。虽然动作有些迟缓，但身形也算康健。他退休也只是几年前的事情，海上的功夫还没全落下。
众人请老头子进门，让他在屋子里的最里侧坐下。然而扬·詹森却没急着坐，而是站在里头发问：
“你们的意思...我知道了。这里谁主事?”
“扬·詹森先生，我们都是无名之辈。”
“我问你们的戴伊在哪。你们的戴伊，我记得是...约瑟夫。不对，有优素福？他人呢？”
“扬·詹森先生，他十年前就死了...十年前他确实可以从奥斯曼的手中管制突尼斯，但后来我们接连换了两个。戴伊这个职位，虽然是我们选举的，突尼斯的领袖，但现在突尼斯被奥斯曼控制。戴伊现在的只能，也只是负责和耶尼切里联络。他本人现在都不在这里，他在耶尼切里的要塞中。”
“现在的戴伊是谁？”
“是哈吉戴伊，原先是哥萨克海盗。他是黑海的拉兹人，和来自切尔斯克的耶尼切里是老乡，所以我们选他去和耶尼切里打交道。”
“那就...不必叫他了。”略作思考，扬·詹森坐了下来。
——看他落了座，众人这才放心。现在总算不必像猴群一样吵闹了。
“本来，我不想干涉你们的事情。因为不管谁来统治突尼斯，总有海盗们的一杯啤酒。但我听说，堵门的震旦舰队去了迦太基？”
“对对，我们也正是因为这件事，才把您给请过来。看样子，震旦军是不打算走了啊！他们要在迦太基常驻。我们和迦太基的距离不到两个小时，他们在迦太基住下来了我们就完了！”
“我知道...所以，你们现在还不明白震旦的意思？这两天来他们难道没有与城内通信？无论要打还是要和谈，他们总得有话说吧。话呢？或者信件，有没有？”
“都被耶尼切里拦住了，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信。”
“嗯...”扬·詹森停顿了一下：
“虽然都是巴巴里海盗，但我是摩洛哥的雷斯，按说不该管你们奥斯曼的事情。但既然你们研究决定让我来主持大局，那我就说一句——我原先是荷兰人，你们是知道的。我当初和其他白奴一样，被抓到北非来。不过不是突尼斯，而是阿尔及尔。阿尔及尔也有‘庄园’，没有突尼斯的打，不过也一样很有趣。在等着交赎金的日子里，我学了理发师的手艺。以前在船上的时候，我除了当船长之外也兼任理发师。我的船员信得过我，愿意让我的刀子在他们的头上划来划去。不过...”
他攥着手杖，犹豫了一会：
“不过从我这么多年的经历来看，虽然我们彼此效忠于不同的苏丹，但有一点是确定的——我们都在为覆灭西班牙而斗争。从当初海雷丁帕夏开始，我们就一直在做这一件事，从来就没有改过。无论是效忠于摩洛哥，还是奥斯曼，这件事都一样没有变过。你们认为呢？”
“没有问题，您说得对。”
“您说得太对了！”
“无名之辈”们都点头赞同。
“那么...我的提议是——现在的情况是，只要支持我们覆灭西班牙，无论是摩洛哥和奥斯曼都可以。那么...摩洛哥和奥斯曼以外的，说不定也可以？我曾经牵头了摩洛哥和法国的盟约，法国同时也和奥斯曼结盟——事实证明，为了反西班牙，无论什么都可以联合在一起。所以，奥斯曼的存在，不是必须的。”
“您的意思是，我们要对耶尼切里动手？”问话的大胡子在脖颈处比划了一下。
“不，我没有这个意思。效忠奥斯曼也没有什么问题——至少，非常稳定，不是吗？诸位都在奥斯曼的领导下，每年能往突尼斯抓来8500个白奴，这简直是伊甸园一样的好地方。除了上帝的近侧，这里就是人间的小天堂啊！我们没有必要给自己增加烦恼，奥斯曼很好，没有问题。但是...我们要考虑要不要为奥斯曼去死的问题。在做的诸位，都不像为奥斯曼去死，是吧？”
众人当然会摇头——想为奥斯曼去死的，就不会坐在这里了。
“既然大家都不想为奥斯曼去死，那我们就当无事发生好了——反正围城战里，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。等打完了，奥斯曼如果能打赢，那么一切照旧。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，你们照旧去抓人，我照旧退休。如果...奥斯曼打不赢，那么为了这个人间小天堂，我愿意出一份力气。”他竖手杖：
“诸位应该知道，我在40年的海上生涯里积攒了无数的财富，多到我自己都数不清。除了在突尼斯有供我退休的宅邸外，我的儿子们还在新大陆，在荷兰的殖民地里握有地产。既然诸位信得过我，那么我愿意代表突尼斯的巴巴里海盗，在奥斯曼战败后与震旦谈判——打是不可能打的，但我愿意替诸位花钱来赎买突尼斯的自由。这世上，只有黄金和白银最能打动人。奥斯曼能封一个帕夏，震旦也未必买不到帕夏来做。这个帕夏，我是替诸位买的。只要震旦愿意让我们继续自由地抢劫西班牙，他们要多少我给多少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