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八十六个人...”图曼低头嘬饮着茶，慢慢地念着。wanben.info
“哈？又多了六个？”朱由检回头问邵纲。
“对，我通报之后，他们又撂倒一队。”
“我说，林将军，你们手够快啊。”
“托制台洪福，今天开张大吉。”
“嗯...”朱由检沉默了一阵。
憋了半天，他开口道：“再接再厉，再创佳绩。”
“忠诚！”
“诶？你不是应该喊‘明白’或者‘得令’吗？”
“我们改了，从现在开始全部喊忠诚，好把忠诚贯彻始终。”
“嗯...”朱由检又憋了半天，“我觉得可以。但是...”
“制台请讲。”
“图曼，他也是朝廷的人。这些马穆鲁克并不是正式的兵员，他们是奴隶兵。换而言之，他们是图曼的私产。你抓了太多的人，他的损失可就大了。”
“那也是他自己的问题。他的狗不听话，在大道上随处便溺，我这是替他管教管教。我现在不管教，等将来惹出事，他的损失岂不是更大？”
“嗯...”朱由检微微点头，“有道理。图曼，你有什么说法？”
“我只在乎资产损失。这位...将军阁下，您要明白，损失马穆鲁克会直接动摇我在埃及的地位。管教他们，我不反对。我其实也不在乎震旦人常说的‘面子’。只要那些奴隶兵能原原本本地交到我的手里，这件事我就当做没发生过。”
“那怎么行？！”林庆业的胡子都飞了起来，“你怎么能当做没发生过？你这是什么态度？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。正是因为有你这么个怠惰的主子，才会养出这么些不忠不孝的奴才。你要知耻，知耻，懂吗？”
“额...这个...我的奴隶有问题，和我有什么关系吗？难道我还要为奴隶的行为负责？这是什么奇怪的道理？”
“我们大明朝的道理就是这样！制台，您说是不是？”
“嗯...是这个道理。”朱由检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在跳。虽然他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完整的话，但他脑子里和浆糊似的——他就是最烦这种事才懒得管国内的问题，没想到在这天涯海角还能碰到这样的事。
“人和人果然是没法互相理解的啊。”他摇摇头——单说这个问题，他肯定是站在林庆业这边的。这倒不是因为什么君臣之义，实在是因为这个命令就是他下的。
至于打人这方面，他甚至还有些莫名的愉悦——让别人给自己办事总是很爽的。
只是现在，朝廷和朝鲜挂钩得太紧密了，并不是那么泾渭分明的“别人”。朱由检也并不想和朝鲜脱钩，因为他没法找到第二个这么用心的棒子了。
“嗯...这么趁手的棒子，打烂了怎么办。”
“哈？制台你说什么？”林庆业小声问。
“没什么。我是说——这个别翻译啊——林将军啊，你们的工作是没有问题的。但你们也要爱惜自己，要是打折了...我呸，要是那些马穆鲁克暗中报复，我们怕对你们自己不利啊。”
“制台啊！除了忠诚，我们还剩下什么？只有为大明尽孝，才能全我等忠贞之志。”
“我的意思是，你们杀鸡不需用牛刀——我给你们找个杀鸡刀，怎么样？”
“哦？”林庆业眼前一亮，“制台的意思是...”
“我和国姓商量了一下，我们可以从印度调动锡克人来，归你们调遣。粗暴的活让锡克人来干，你们监督锡克人。另外，刚才你还说改造？你打算怎么改造？”
一听这个，林庆业就来了精神：“制台，你看现在这些马穆鲁克，吃没吃相，坐没坐相。吃饭竟然用手抓，便溺之后竟然用沙子擦。他们的社会生活根本就不健全，所以应当把这些人聚拢起来进行纯化教育。”
“我觉得可以。图曼，你怎么看？”
“多久？”
“那就要看病症了。一个疗程一个月吧，治不好就加时。”
“等会。”图曼抬起手，“将军阁下，他们有什么病？”
“无法进行健全的社会生活，就是病。他们应当向大明学习，这样才能变成健全的人。”
“再等等...我好像在哪听过这句话。是不是有句话叫：‘在技术和工艺上，只有震旦是健全人，罗马人瞎了一只眼，其他人全都是瞎子。’。”
“虽然我并没有听过这句话，但果然英雄所见略同。原则上，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。”
“哦~~~”图曼长吟一声，“虽然莫名其妙，但是我好像懂了。那确实，在这方面不止是我们，波斯人和法兰克人也这么说，他们也觉得自己有病，只有罗马人半病半愈。那么，参加阁下的训练营，就可以纯化成震旦人？”
“不错，图曼将军你也很聪慧嘛。就是这个道理，我至少可以让他们看起来像是大明人。”
闻言，图曼望向朱由检：“大人，我觉得可以。”
“哈？你真答应了？你难道不再想想？”
“不用想了，就先开个训练营试试。嗯？难道大人您还不乐意吗？我可都想进步，都想变成震旦人啊。”
朱由检摇摇头：“说实话，我对把你们变成震旦人没有任何兴趣。我既没有兴趣让你们学习震旦文化，也没有兴趣让你们信仰我们的宗教。你们爱学学，不学拉倒。”
“怎么会这样呢？”图曼诧异道，“您为什么会这样想？”
“因为你们缺乏安全感，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把周围的人变成自己这样，这是一种焦虑的行为。我们则不同，我们要比周边的文明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，所以我们没有这个焦虑。嗯...但我也不反对这样。反正，这是你们两个的意思是，是吧？”
“是。”两个人都点了点头。
“活见鬼了，真碰到周瑜打黄盖的事情。那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，我也没办法，就给你们批个条子吧——老邵，城里头我们新修的地方，有哪些空地可以用？”
邵纲低头看了看小册子：
“西边有个冰库，是头儿你特地让修的。现在里头的冰快用完了，正好可以腾出来地方，要不就那里？”
“不，那里是给宪兵司令部留的地方。还有没有别处？”
“还有...”邵纲又翻了翻，“国姓爷修了个三清观，离西冰库不远。国姓打算从国内请...”
“不用请了，三清观我征用了，就把教育队放在三清观。林将军，你去准备一下，把你这一摊子东西搬到西冰库去，那里凉快得很。然后，以后开罗有什么土木工程，水利工程之类的，你们来监督一下。这事情就这么定了，明天你就拿个方案出来让我看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