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...这个问题，确实有些棘手。186txt.com”克里斯蒂娜想了想，“首先要明确的是，这不完全是一件好事。因为你不可能用市价来收购，因为这会让马穆鲁克少赚钱，会让他们开始算账。一旦他们发现不合作的收益更大，这些马穆鲁克会果断地选择不合作。换而言之，他们这部分收益，得我们来填。”
“可我们本来就缺钱...你觉得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拖一拖？”
“没法拖。马穆鲁克们可没这个耐心，拖下去他们搞不好要换人，他们随时都有可能下克上，指不定明天坐在谈判桌上地就换人了。所以马穆鲁克根本就不关心长远利益，长远来看有些东西根本到不了他们手上，短期利益对他们才有价值。所以，必须立刻结账。”
“这么来看，发茶引他们恐怕也等不及了？”
“没错，他们一年都等不了。更不用说，更加长远的东西。”
“那如果吃不下这些粮食怎么办？”
“如果不吃，我猜这些马穆鲁克会直接考虑造反——连图曼也不例外，他也是个马穆鲁克。但他们造反的理由不太一样。其他马穆鲁克，会觉得自己亏钱了，必须召回来。而图曼，恐怕会觉得王师在没有和他商量地情况下就从他的领地‘拐’走人口，这是越界行为。商量不出结果，那他也就不商量了。”
“这老小子是想把我架在火上烤啊。”
“额...我看其实他没有这个意思。因为之前你表现得财大气粗，百万石粮食，十几万条枪，说来就来。你自己先夸下海口，现在就得兑现。如果你兑现不了。要么你在忽悠他，要么你就连举手之劳都不愿意帮。这两样，都会让他非常失望。”
“那他难道还是来邀功的不成？！”
“对啊，我觉得他就是来邀功的。他成功地把很大一部分——至少是和他交好的一部分马穆鲁克的意见给统一了。其他马穆鲁克都愿意把自己的粮食交给他来谈判，而不是一个一个分开来和王师谈判。他这是替你汇总问题，然后试着找你解决问题。这是一个代理人应当做的事情，他非常好地完成了任务。只是...”
“只是我接不住是吧？”
“啊~~谁叫你之前摆出那么夸张的架势。现在来看，这说不定也是一种试探。他在试探摩诃震旦是不是真的能解决一切问题，他在试探摩诃震旦的极限在哪里。依我看，这次你就算灌一肚子白水，你也要充个大肚皮来。”
“我总不能把底裤翻出来买粮吧！家当全都交出来，我们下一步怎么行动？我看...”他的头慢慢低沉下来，“是你逼我的，我只能拿出这招来对付你们了。”
“你要...你不会要跟他换家吧？理论上他可没问题啊。他这是在给你解决问题，这可是大好事！”
“就是因为这样才最可恨。这个老油条，就是在用这种一点看起来没问题的招数试探我们的底线。我猜，他还有另一方面的打算——现在这些粮食不只是粮食，还是一口锅。要是所有的粮食都在我们这里，那倒好办。粮价或涨或跌，都是我们和民众直接的问题，和马穆鲁克没关系了。可现在的问题是，并不是所有马穆鲁克都知道这件事。恐怕只有下埃及的马穆鲁克知道，上埃及的还并不知情。”
“因为，太远了？”
“嗯...开罗是在尼罗河三角洲这里。南埃及的马穆鲁克和开罗太远了，他们分布在千里之遥的尼罗河沿线，不像上埃及的马穆鲁克在开罗扎堆。”
克里斯蒂娜点了点头：“这信息交流不畅，倒也是个问题。所以，你要和他们换？”
“不，不只是他们。我要是真急匆匆地从南边的家伙手上找补，那就着了这厮的道。本来我就是打算把这口黑锅甩给他，让他带头卖粮压价，用杠杆来赈灾。现在，呵...”
他摇了摇头：“那些千里之外的上埃及马穆鲁克，有的甚至还不知道总督府已经换人了。但有一点不变的是，他们肯定也囤了粮，他们和图曼一样都屯了粮——问题是，下埃及的交给我们解决，上埃及的怎么办？我们要是接了粮食，让粮价暴跌的黑锅也就在我们头上了。这口锅我要是接了，图曼就高位跑路，把我们扔进去接盘。可问题是，我们要要兑现不只是钱，还有名声。‘无所不能的摩诃震旦’，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急了眼。”
“啊...”克里斯蒂娜一拍脑门，“他上次和你说了什么来着？他在暗示你！他说以前苏丹拜伯尔斯在位的时候，曾经以‘抄没在开罗的家产’来威胁马穆鲁克，勒令他们赈灾。他是在试探你，他在看你会不会也用抄没家产来威胁其他的马穆鲁克。要是真去抄了，咱们可就着了他的道——这小老头子坏得很。”
“他要真这么想，那可就太小看我了——他大概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。本来他只要乖乖地按我说得多，乖乖的地平价赈灾，少赚一些，大家相安无事也就罢了。现在，他偏要让我接盘。他恐怕不知道，我这里还有专门替我解决经济问题的兰芳公司。”
“啊~~你要摇人了~~”
“有什么不对吗？他把问题扩大，我就也把问题扩大。物产问题摇莫卧尔，经济问题就摇兰芳公司，碰到各种问题就去摇对应的人，这才是朝贡圈的乐趣所在~~他恐怕不知道，把整个埃及的粮食都交由我来主导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。我拿到粮食要赈灾，现在整个埃及的粮价都有断崖般的下跌趋势。这种时候，兰芳公司能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，那我就不清楚了——这得多少利润来着？大概够他们装起胆子践踏一切人间法律。这些利润，足够我去勾大木他们下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