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木，你看看这个。525txt.com”朱由检递过去一张图。
“龙胆吗？我看了，老邵刚才拿给我了。”
“不是龙胆，那个是二战版本。落实下去之后，我们要修成这个样子。”
郑成功拿起了那张图——这是一张典型的棱堡规划图，和他以前看过的没什么区别，处处都蕴含着“简单的几何学”。
“这张图是建成效果吗？”
“不是，图上是五个角的，而金字塔只有四个角。四个角的草图在这里——不过这种的随手都能画。”
“嗯...”郑成功点了点头，“我都了解了。所以，你的计划是？”
“我认为我们应当修正一下对棱堡观念——昨天我和她讨论了一下，发现确实有必要做长远打算。这条位于埃及的防线就是东西交流的大动脉，到大明完蛋为止我们都一定要把它掐住。所以首先我们要做的就是明确：棱堡的极限在哪里。”
“这我还真不知道。棱堡的极限在哪？在20世纪？”
“更早，在拿破仑时代。”
“哈？难道拿一破轮就能掀翻棱堡？他会法天象地的神通不成？我不信。拿破仑时代也还是步骑炮老三样，哪有那么多花样？”
“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。同样是步骑炮，和现在没有区别，为什么拿破仑时代的棱堡就没用了？这是个需要辩证看待的问题——不是棱堡绝对没用，而是当前语境下的棱堡没用。当前的棱堡是什么？”
郑成功一口回答：“一夫当关，万夫莫开的天险，好用极了。”
“对，但是拿破仑时代就没那么好用了。就像是，重骑兵。古典时代也是车骑步老三样，但是重骑兵可以打破平衡，以力破巧。我们现在就处于这样一个时代——棱堡打破了战场的平衡，几百人扛着枪就能挡住千军万马，修棱堡在军事上是一本万利的买卖。”
“哦我明白了...”郑成功点了点头，“所以，你的意思是现在的棱堡最划算，是因为行情好。但行情最终有一天会跌回去，就像扬起来的钟摆迟早有一天会停下来。那么，那个时刻是？我知道重骑兵的停摆是因为火器，那棱堡呢？”
“棱堡的罩门是‘浪漫主义’。拥有了浪漫主义，棱堡就要停摆了。停摆之后，‘堡垒’这种东西的军事价值就会回归其在历史上的原本地位，并不是什么一本万利的东西。”
“哈？那是什么玩意儿？”
“这个...有点复杂。”朱由检摸了摸头，“你应该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，我前两天也正好和克里斯谈到这个。说人类历史的主轴就是‘讲故事’的能力在不断进化，我们的祖先晚期智人就是靠着讲故事的能力才成为独一无二的‘恐怖直立猿’。而‘浪漫主义’，是‘讲故事’能力的一次革命性进化，不亚于国家的形成。它是现代国家的根基。”
“你说这些谁听得懂啊。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用呢？它又是怎么干掉棱堡的？”
“它有用就有用在，和浪漫主义伴生的是法国大革命。革命之后，法国一个国家就能集结六十万大军——实打实的六十万大军，能够在欧陆中心开花四面平推。因为他用‘革命理念’这个新的故事，团结起了更大多数的人。现在，问题来了，如果你有60万大军，你碰到棱堡会怎么样？”
“我会...啊！”郑成功恍然大悟，“我明白了。如果我有60万大军，那我碰到棱堡就能派个几千人围住，然后主力绕过去。一个，两个，三个的棱堡，全部围住，然后绕过去。这样棱堡根本就无法阻滞兵锋，该往哪打还是往哪打。”
“没错，就是因为这样。棱堡最致命的问题是——那里头说白了也就几百号人，撑破天了上千。这几百号人，上千号人，固然可以挡住数万大军的兵锋。但要保卫它，只需要几千人就够了，三到五倍就可以。你把目光拿回来，放到我们这个战场上。”他指着金字塔：
“如果我们在金字塔里头部署1000人。欧洲随便那个国家来攻，它要包围棱堡，我按最保守的情况估计，他们要派3000人将其包围。可他们拢共在多少人？他们一个国家全家老小一起上，也就几万人。几万人分出来三千人看守一个棱堡，那后头不用打了——真的，那不用打了。就是因为现在根本调不动这么多兵，所以棱堡才必须一个个围过去。”
“我听闻欧洲在打三十年战争。他们双方的战争规模有多大？”
“和雅克萨之战的规模差不多，不过不是短期战役，是长期的消耗战。新教联军，拖出全部家当，20万不到。神罗，蝗虫一样募兵，吃喝拉撒就地解决，也就十几万，不到20万。”
“那分摊到战场上，双方的交战规模...”郑成功眼睛望天，默算一阵，“交战规模大概不会超过十万，具体到某个战场可能只有三四万。”
“不，你高估了，某些著名会战，比如吕岑会战，实际上能到战场的只有四万——双方。一边两万。”
“那还打什么打。”他朝门外的金字塔一指，“来个要三千人才能围住的要塞，就真不用打了。两万人不可能碰到个要塞就分三千人去围城，因为要塞不止一个，有一大堆。一个要塞分三千人，最后能赶到战场的怕不是只剩下108好汉，还得算上主帅自己——这只有关公来带队才能打了。关公带着一百人冲过去砍了敌将的脑袋。”
“所以，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棱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吧？实际上这一万人不是真的过不去。只是他们就算过去了，后面的仗也没法打。但大革命之后，法军能拉出来六十万——三千人算什么？围了就围了，一条战线上的主力不太可能被一座棱堡所抵挡，除非是一座城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