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东西叫饭蕉，非洲人就爱吃这个。xiaoshuocms.com不过再往北就看不到了，也就是萨赫勒——撒哈拉往南这么一片多雨的林子，这里才吃这玩意儿。这不挺好吃的吗？”朱由检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，让邵纲看着他直翻白眼。
“头儿，他们愿意吃大饼，就是因为这个香蕉。我把香蕉一端出来，他们就觉得大饼更香。”
“香蕉浪费了没有？”
“不会浪费的，我让他们全撑下去了。”
“那就好，不能浪费粮食——你是怎么做的才让他们不爱吃？”
“葡萄牙人送来什么样，我就给他们吃什么样的。好像是水煮。”
“水煮？这玩意儿哪能水煮着吃啊。”朱由检摆了摆手。
“那您这怎么吃的？”
“挂上面糊炸呀，我还挺爱吃的。还别说，这饭蕉一挂上面糊啊，味道就全进去了。炸得外酥里嫩，里头像奶油一样软。配上羊肉卷饼，那叫一个...诶？你们没吃到？”
“没有。我们既没有炸香蕉，也没有羊肉。”
“嘿~~这些荷兰人，说好的让我吃一样的东西，结果就只是在我面前显摆厨艺。那个饼，风评如何？”
邵纲摇摇头：“大家都认为，要么正常上菜，要么正常上饭。糊糊配饭，可以。羊肉卷饼，可以。糊糊卷饼，不行。吃一顿可以凑合，吃久了打击士气。”
“果然都不像阿三那么好糊弄啊...阿三那边糊糊卷饼还吃得挺香。行了，你去吧，我和国姓议一议，看看补给怎么处理——现在离国内可太远了，吃喝拉撒只能就地解决。告诉锦衣卫，理解一下。理解万岁好吧？”
——片刻后，郑成功来了。
朱由检靠在椅子上，郑成功坐在他对面。两人手里都抱着个小筐，筐子里头堆着开心果的壳。
桌面中间摆着小山似的开心果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，没一小会功夫就磕出来半筐的壳。
“这地方别的不行，开心果倒是管够。”郑成功弯腰伸手抓了一把，又靠了回去。
“你要不要倒卖点回去？”
“不必了。”郑成功摇了摇头，“天朝上国，那是真的天朝上国。你觉得为什么以前没人殖民南洋？因为你不管倒霉什么东西回去都要亏死。天朝之内，高山低谷，沙漠雪原，你要什么地形有什么地形。要种开心果，那随便种，何必从海外运回去。”
“那你从南洋打算往回倒什么？”
“倒卖，是没有用的，关键是要生产。”他又磕开了一个开心果，“所以我才会一直坚持对南洋的控制。以前南洋对朝廷的作用就是个店铺而已，而我要把南洋变成天下的粮仓，这至关重要。因为只有粮食是越多越好，怎么运都有缺口。我再问你一个——你知不知道朝廷为什么有时候会不管饥荒？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原因非常简单——多一个人，就多一张吃饭的嘴，有人就要吃粮。人都饿死光了，就没人吃粮，反倒能让粮食极大地富余起来。饥荒之后紧跟着的就是一大批新生儿，就是一整代的青壮劳力。要不了几十年，只要十几年就能恢复到原来的人口水平。”
“嗯...这是严肃问题。”朱由检抱着开心果壳的筐，但这个问题却让他不怎么开心，“所以关键在于...”他顿了一下，忽然笑了。
“你想到了吧？”
“嗯。”朱由检点头道，“关键在意粮食，是吧？只要有了粮食，人口就能暴增。只要有粮食，吃饭的嘴也会变多，就要吃更多的粮食。只有粮食，怎么都不嫌多。持续地供应粮食，非但不会滞销，反倒能催生更多的需求。”
“对。”郑成功用指头扣着桌面，“这就是我给兰芳公司安排的百年大计。我们就是要让南洋成为粮仓，在国内养活更多的人。兰芳公司还会把更多的地方变成粮仓，养活更多更多的人。人口多了，兰芳公司就能赚更多的钱，卖出更多的粮食——对朝廷来说，人丁兴旺也是天大的好事。”
“但是现在，我们大概可以认识到一个情况了——不是所有粮食都能当主粮吃。我以前以为可以将就，刚才我才发现真讲究不起来。你不知道吧？刚才老邵走了之后，小陆，还有好几个锦衣卫都过来求我，让我别给他们吃香蕉了。弄得我做了什么不得了的错事似的。”
“那香蕉不是挺好吃的？嘎嘣脆，甜丝丝。我都想弄点回国卖去了。炸透了卖，当作南洋土产的点心果子送回去。”
“葡萄牙人压根就没给他们吃炸的，他们直接的饭蕉水煮就送过去了。本地的非洲人就这么吃。”
“怪不得！”郑成功一拍大腿，“我说刚才去日本人那边转悠的时候那边都要摔碗了。”
“哦？那边怎么了？”
“那边全乱了，说什么把‘狗骗出来杀’，还说朝廷克扣他们的大米。一伙人在哪嚷嚷着要吃大米，不给吃的就要回去了。”
“回去啊！你让他们回去啊，自己游回去呗。”
“咳...那什么...”郑成功提醒道，“你还得他们靠镇暴呢。高丽棒子搞不定的事情，就让那些吃饱了大米的家伙去办。反正不管怎么样，朝廷自己别动手就行。”
“但是万一全军上下都要吃大饼怎么办？要就只有他们吃大米，岂不是坏了规矩?”
“那我就没办法了。”郑成功摊开手，“我说实话吧。这些日本人出来给你卖命，就是为了吃一口大米饭。他们这辈子最大的愿望，就是坐在米缸里头吃大米。这是老毛病了，早几十年前战国时代，那些个大名们就是用一口白米饭让足轻老农给他卖命的。”
“唉，这个不吃大饼，那个又要吃大米。怎么一个个都这么难伺候...看来，光靠葡萄牙人解决口粮还是不行。先用存量顶一下，我们必须要把上下埃及拿下，然后在尼罗河冲积平原上种稻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