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牛羊脍也是脍，未必不合礼法，现在不流行吃了而已。jingwubook.com但朝廷祭天不还是要用脍嘛。”
“我猜大概是因为教化百姓吧，毕竟不是谁都跟你似的，取一匹马只有两枚的肉来吃。况且你这还得吃新鲜的吧？”
“那是当然。一日而味变、两日而色变,三日而色香味俱去矣。”郑成功摇头晃脑地念着，“不管是鱼脍还是牛羊脍，都得现杀先吃。最好是刚切下来，余温尚在的时候，那是最新鲜的。不过那不常有，因为去血水也要花时间。”
“嗯...我有打算了，不过要先把奥朗则布捉来。现在的情况对我们是大大有利，奥朗则布杀马而食就是自断手脚。吃了几天烹饪难度要上天的马肉，我猜奥朗则布的大军也快要上天了。”
郑成功嗤笑道：“岂止是上天。马肉这玩意儿要是烹饪不好，嘿嘿嘿~那可不是上天那么简单，那是要升天。所以吃马肉的人少，就算蒙古人吃马肉也得看时节。一说到蒙古人，所以我就觉得的人还真是生番。蒙古人吃肉没我们这么讲究，但他们独爱吃半熟的肉。以半熟者耐饥且养人也。我试了，味道还真不错，煎半熟时味道最佳。奥朗则布啊，他连蒙古人都比不上。”
“诶？半熟？那奥朗则布会不会发现马肉的新吃法？他们没燃料，岂不就正好做成半熟？”
“我猜不会。蒙古人是在享受半熟肉的鲜美，而奥朗则布的士兵是被逼着吃下去。他们可不会试着去享受，他们只觉得这是在受罪——都是好事。”
“啊~~没错，都是好事。”朱由检点了点头，“奥朗则布，这下总算是亮了血条了。说实话，来印度之前我还有些忌惮他，这才花了这么多功夫针对他布势。时至今日，他才终于落到捉襟见肘的境地。咱们得再把网收紧些，缚虎不得不紧。”
“要不用火箭去烧？”郑成功提议道。
“火箭，不行。这不是贵不贵的问题，火箭在国外没法补充，所以只能用在关键地方。先前烧船烧营地都可以，但这城是石头城，扔进去火箭也无用，就是在烧钱玩。要不你试试用舰队？”
“舰队也不太好用。”郑成功在地图上比划着，“我之前看过这座城沿岸的部分。那简直就是一层石头城，石头堆石头，堆出几层楼高的台基，和城墙似的。用大炮来轰没什么意义，顶多听个响。”
“那就听个响。你从侧面的河道上炮击，我从正面把战线压上去。既然奥朗则布动了，我们就趁热打铁逼他出来，省得夜长梦多。”
“好。唉，不过我还真怀念在国内能随便撒火箭的时候。那时候就算是石头城也能给他烧个一干二净。”
“要想重新像国内那样随手扔它几千发，就得把兵工厂搬到加尔各答去。”
“说得对，反正首陀罗的命不值钱——他们自己都不当一回事，那我们就更无所谓了。”
“咳...我们还要是要讲点仁道的。多发点抚恤金好了。”
二人对视一眼，他们都清楚这件事大概算是“必要之恶”。
因为火药本来就危险，熬硝更是危险中的危险。再加上熬糖，这简直就是危险行业的大集合。
但危险归危险，朝廷又少不了这些资源，也就只能重赏愿意干活的人了。在国内干这些要承担不少道德风险，真要弄死弄伤那可不是赔钱就能了事的。但在印度，天高皇帝远，这里的首陀罗也并不具有完整的人格。朝廷只要把这些得罪人的事情承包给婆罗门，那他们自己就会解决问题。简直方便得像是全自动的流水生产线。
“唉，印度真是个风水宝地，只可惜奥朗则布不能用啊。”朱由检叹了口气，“来来，虽然火箭用了浪费，但我们还是能用大炮送他上西天。”
“这里不就是西天吗？”
“也对...那送他去见阎王好了。火箭缺货，大炮管够，这里火药还是够数的。把本座的大将军炮拉上来！”
——轰隆一声。
房顶微微颤动，抖落下弥漫的灰尘，落进了奥朗则布的碗中。
血红的马肉上落了一层灰。奥朗则布用餐刀的刀背拂去灰尘，继续割着自己的马肉。
忽然，又是轰隆一声，这次要大声得多，炮弹几乎落在近处。
“为什么不还击？”奥朗则布放下了叉子，“他们在炮击，我们应该还击。这么挨打，后面还怎么列阵？”
“距离太远，殿下。”朱拉木解释道，“他们已经超出大炮的射程了。”
“明明都是大炮，为什么他们偏要打得远些？”
“我猜想，他们或许是把船上的舰炮给搬运下来了。陆军的野战炮不可能打这么远。”
“也罢...等全军用完了这一餐，我们就开始反击。还剩下多少马？”
“三天，8万人，一共宰杀了五千多匹马。仅剩的谷物已经用来饲喂剩下的战马了，但还不够数，我们只能在马的饲料里添加马肉作为补充。”
“呼...有没有城市发来援兵？罗塔斯、丘纳尔、阿拉哈巴...那些土邦的酋长都去哪了？”
“殿下，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有。想必，他们的信使都被摩诃震旦拦在外头了。”
“他们要是真想来救，何必非要等我回信？真是...这真是可恶。要不是我断了粮，又怎么会落成这么狼狈的样子。”奥朗则布愤懑不已。他胸中有韬略，正要施展，但现在全军都断了粮，他已经没法再分兵了。他知道这些曼萨卜达尔正愁没机会跑路，真分出去就是分一坨少一坨。把他们聚拢在一起，尚且还能保留一定的组织度。
“开战前，把金银都分散出去。先分一半，事成之后分割另一半，保证每个士兵手上都要拿到不少于20个卢比的银币。我和往常一样，只取战利品的十分之一。告诉他们，这是我最后的赏赐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