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，你们都明白了?在我朝不要说自杀，哪怕是自残，都要满门抄斩。you-pin.com”
舒贾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，他依旧喝着茶。朱由检猜测，他是习惯性地觉得法律加不到自己头上。毕竟法律这种东西，对他们这些王子来说基本不存在，只有奥朗则布会念叨。这点还不如奥斯曼，奥斯曼好歹还有教法学家主事。莫卧儿的法制几乎根本就不存在。
一旁的舒莱曼听到了，倒是大为惊讶:“大人，我从未听过这种制度。你们立法的方式，还有执法的方式，简直是匪夷所思...难道贵国连这种事情也能管？”
“这是当然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，世上所有的人都要受朝廷的管束。能接受圣朝的直接教化，你应该感到荣幸。你们父子不是一直很期待这种世界？”
“是的...但是即使如此，我还是无法想象一个法律之国的存在。据我所知，法律只能带来道德的退化，法律也必须和实际相适应。伊斯兰教法适应的是穆斯林生活，它在印度就无法推行，因为印度人不是穆斯林。我真的很奇怪，为什么贵国竟然能用律法来统治摩诃震旦。”
“因为我们的靠的根本就不是单纯的律法，也不是宗教，我们也不打算传播这些。我们要传播的是模因，你现在不会懂，但总有一天你们会懂。”
“我还是...”
“你不懂？不懂很正常，这么短时间你要是能搞懂，印度的政局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。但我很喜欢你这种精神，你和你的父亲身上有其他印度人不具有的品质。所以我对你们很有耐心，帝国也对你很有耐心。你们可以慢慢学，慢慢看，到了南京以后可以到处走走，不着急。那么，做出你的选择吧。”
“我...我还可以选择？”
“嗯，对，你可以选。”朱由检点了点头，“这是对遵守孝道的仁人的奖励。这足以证明人性本就是善的，而你们出自淤泥...不对，印度这连淤泥都不是。总之，你们从这种地方出来却不受污染，实在是可造之材。你们父子二人之所以战败，是因为生错了地方。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舒莱曼郑重地点头，“我选择去摩诃震旦。”
“嗯，非常好，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。我会让国姓给你安排上房，让你父子二人去南京团聚——如果情况顺利，就是你们祖孙三代去南京团聚。你们不必在这伪蒙古国当皇帝和皇子了，到大明去当恒河猴，国安民乐，岂不美哉？”
“多谢凤凰王大人。”舒莱曼按照先前所教的，起身对朱由检恭恭敬敬行了个叩拜之礼，又坐了回去。
“好了，现在到你了，宰相先生。你家萨杜拉汗？我听说过你。达拉舒科和奥朗则布，现在交战的双方都是你曾经的学生。奥朗则布指挥能力更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。老先生，你现在是不是有很多问题？”
“是。”宰相沉声问,“我最想知道的是，你想从他们父子身上得到什么？得到法统吗？可你已经从舒贾这里得到了。”
“我对你们伪蒙古国的法统不感兴趣。我手上养着忽里台大会一致认定的蒙古大汗，他身上流着博尔济吉特家的血。所以理论上他也是前朝的后人，也是朝廷的客人。我要你们驸马帖木儿的血统无用，他也只是驸马。”
“那我实在想不通你把他们父子带走到底是要做什么。”
“嗯...这个问题很好。”朱由检摸着下巴，“你倒是第一个问我的。那我先问你个问题——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国的丝绸？”
“摩诃震旦的丝绸是世界上所有人都喜欢的。哪怕是非洲的酋长，也会以披戴丝绸为荣。”
“那么，丝绸有什么用呢？为什么非得穿丝绸？是为了保暖？那棉布也不会冻死。为了遮羞?那树叶也能遮羞。丝绸和其他的东西有什么不一样？”
“当然是因为丝绸更漂亮。”
“嗯，我也是这么想的。你们喜欢收集丝绸，我喜欢收集有趣的人，就这么简单。这种收集落难王族的行为是我国传统，并不一定是要他有什么宣称。为他们提供庇护，就像收养流浪的猫狗一样，没什么好奇怪的。你知道《威斯特伐利亚》协定吧？”
“我前段时间听说过，是奥斯曼传来的消息。欧战结束了，欧洲各国签订了一个合约。但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。”
“那我就告诉你。威斯特伐利亚协定，构建一个主权国家一律平等的欧洲新秩序。而我国要带来的秩序与之完全相反——没有帝国的指引，你们在这个冰冷的宇宙里活不过五分钟。因为这个世界的残酷，超乎你们的想象，它每时每刻都在对人类提出新的要求。你们必须在帝国的教导下团结一致，采取共同的行动。比如，现在。”
朱由检指了指地板：“你永远也想象不到，印度现在的情况在我国看来有多滑稽，简直是一群小孩骑着狗打仗。你们在毫无意义地互相伤害，和你们几万年前住在山洞里的祖先并无本质区别，都是一样的野蛮。只有文明的教化，才能带你们走出蒙昧。记住，饭前便后一定要洗手。”
“你在否认我们文明的价值...”
“是，但这不重要。看见没有？”朱由检报了个拳，做出揖礼的架势，“你们最先要学的，就是学会如何在不接触肢体的情况下问候他人。你们要废除野蛮的握手、亲吻、贴面、拥抱。”
“这合理吗？”
“这当然合理。我大明的礼仪，远强过你们这些蛮族。不沾肌肤，没有满脸那个他人的唾沫，讲卫生。你们现在不知道，等以后你们就知道这有多重要了，这是提前帮你们预防。”
“这个手势是...”宰相萨杜拉汗把两手交叉在一起，七叉八叉，扭成了麻花。